二人就着月光,漫步在“定西王府”中,柯浩然边走边道:“汝大人可知晓定西王?”他没打算等景文昭的回答,便直接往下说,“九年前,定西王谋反,当时还是父亲来平的叛,想不到如今,我们却住在了这定西王府中。汝大人,你说定西王的魂魄会不会上来找我们复仇?”
景文昭有些讶然的看向柯浩然,柯浩然笑道:“让汝大人受惊了,在下也是随口开个玩笑。”
“当年定西王谋反被朝廷镇压,成王败寇,想必定西王也明白。”
柯浩然笑道:“也是,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他伸手摘了片树叶捏在手中,“汝大人,在下本不该多问,但是奈何心中实在忐忑,想要汝大人解答一二。”
“你说。”
“在下看庆王殿下有些不苟言笑,殿下平日间也是闷闷不乐?”
景文昭一愣,随即笑道:“庆王殿下平日时便不苟言笑,柯公子多虑了。”
“虽然对庆王殿下了解不多,但是在下总觉得庆王殿下身上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这一路以来,尤其到了这定西王府后,景宇淳好像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不过她平时便琢磨不透他,便也没多想。
此时柯浩然说起,景文昭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不对劲。
她并没有马上回答,半晌,才道:“可能我们要离开故土一段时间,庆王殿下有些不舍故土的缘故,柯公子多虑了。”
柯浩然眉头仍旧微皱,不语,直到看到前方便是疆园时,他将手中已经磋磨成一个小球的树叶弹出,才笑道:“许是在下多想了,爹让我平时多看看书,省的胡思乱想,我却觉得当找些事做,方能不胡思乱想。前方便是疆园了,在下便将汝大人送到这里,恕不远送了。”
月明星稀。与柯浩然分开后,景文昭独自向前走了一段,便到了疆园,疆园是一处二进院。
她跨过月洞门,守在二进门外的侍卫便向她行礼:“汝大人。”
“起来吧,不必拘礼。”边说边向门内走去。一进院门,便看到了倚坐在榻上的喝着酒的景宇淳,其身周草木葳蕤,花影扶疏。
景文昭走过去,笑道:“庆王殿下是刚刚没有喝过瘾吗?”
“汝大人不也是未能尽兴么。”他看了她一眼。
景文昭一怔,他这话一语双关啊!
虽然他说的是一层意思,但她偏要往另一层意思上引,景文昭笑道:“柯大人突然发病,下官确实未能喝过瘾。”
景宇淳给她递过来一壶酒:“管够。”
她真想抽一下自己嘴巴,把刚才那句话收回,景文昭接过:“有酒无杯,下官这酒便不敬了。”她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后,转身要走,景宇淳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口酒就尽兴了吗?”
“下官不胜酒力。”
“还是……因为我在这?”景宇淳看向她,接着上一句道。
她笑道:“怎会?殿下数次救下官,下官看到殿下高兴还来不及。”
“那为何急着要走?”
“下官要……如厕。”
景宇淳一怔,明显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个借口,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自己喝了口酒。景文昭看他松开了她,便起身向茅厕走。
她哪里是想如厕,她只是不想单独和他待在一起。
她在茅厕外等了一会儿便向回走,他所待的地方是她要回房间的必经之处,这次她轻轻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并没打扰他。
不料他一闪身拦在了她身前:“汝大人,要去何处?本王可没同意你回去。”二人距离极近,呼吸相闻,他清松般带着酒香的气息萦绕在她鼻端。
“下官……要去净手。”她后退了一步,想要离他远一些。
不料,他一把搂住了她纤腰,制止了她向后退:“汝大人,可希望本王收了那舞姬?”
她身子一僵,笑道:“那是殿下的家事,非下官……”
他察觉到她的僵硬:“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她迟疑道:“下官……不希望。”
他看向她的眼眸中亮起星辰点点,她随即便接着道:“下官与殿下出使西图,路途遥远,带着个女子总归是不方便,不如将她先送回京城,等殿下回去再……”
她越说他的眸光越暗,直至完全暗淡下来,仿佛阴云密布的夜空,不透出一丝光亮。
“咔”的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从月洞门处传来,二人同时看向月洞门。
树影婆娑,月影斑驳,一片静谧。
喵的一声,一只猫跳上了月洞门,懒洋洋的趴在了砖墙上,嘴里还叼着一只老鼠。
景宇淳松开了景文昭,抬起脚步向月洞门口走去,想要过去检查那传来声音之处是否有人。
景文昭暗暗松了口气,她又岂看不出景宇淳眸中的惊喜和失落?
只是,她不是“周阳”,亦不是有“汝晟”身份的“周阳”。
他的意动情动皆来自于“周阳”。
而她,是他欲杀之而后快之人。
有个想法突然钻进她脑海中,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周阳”就是她,他会怎样处置她?
会因为她是“周阳”,而就此放过她吗?
她摇了摇头,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征服“周阳”可能也是他是他的兴之所至……
不料,“咻”的一声,一支羽箭直直向景文昭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