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就向她压来,但就在他的唇刚落在她唇上,打算继续攻城略地时,身后突然一声:“哎呀!哎呀!”
辰安不得不放开了她的唇,微微侧头,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豫之色。
景文昭也松了口气般向旁边挪了挪,却被恰好回过头来的辰安看到。
那张精美绝伦的俊颜上唇角一勾,薄唇轻启:“记住,你欠我一个吻。”
说出此话,却仿佛仅仅是通知她一声,容不得她出声反对。
而还不等她说什么,那方站在主屋门口的李家婶子看似用双手捂着眼睛,但却在两指间留着缝隙道:“哎呀,我啥也没看到,啥也没看到,你们继续,快继续!”
而此时屋内趴在窗户上向外看的黑子,也睁大双眼看着外面刚才发生的一幕。
景文昭的腿伤大好已是三月初了,天气渐渐回暖,温暖的春风吹拂在身上,将整个冬日的寒冷驱散了大半。
这日她早早的就起来了,走到小院中抻了抻筋骨,让久没锻炼身体的她浑身舒畅。
正好从屋内走出的李家大婶看到锻炼身体的陈昀,笑道:“姑娘身子可大好了?”
陈昀也笑道:“好了,这段日子多亏了李家婶子照顾。”
“快别这么说,要说还得是你家夫君。”
景文昭刚想纠正她的叫法,东厢房里黑子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她问道:“为何没精打采的?”
“吴大哥不知忙活什么忙活了一早晨,然后便急匆匆走了,我便也没睡好。”黑子说道。
闻言,景文昭思虑了一瞬,然后和李家婶子要了纸墨笔砚,便进了自己屋。
她提笔蘸墨,落笔成书……然后将写好的信叠好后,便去找了李家婶子。
景文昭从袖口中取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递到李家婶子手中:“这段时日给李家婶子添麻烦了,这张银票就当住宿吃喝的钱。”
李家大婶赶忙摆手:“这钱不能收,你家夫君都给过银两了,不能再收了。”
景文昭硬塞到李家婶子手中:“给你就拿着,李家婶子,我还有个事想麻烦你。”她将信放到李家婶子手中,“这封信,等吴公子回来后,帮我交给他。”
李家大婶握着那张银票,眼中有一丝不解:“你们不是私奔出来的未婚夫妇么?你又不打算跟他了?”
什么叫做又?
景文昭嘴角抽搐,但也懒得解释了,反正也要走了,便说道:“嗯,不跟他了,帮我把信交给他就行。”
李家大婶仿佛接了个多么重大的使命,郑重点头:“嗯,你放心吧。”
和李家婶子告辞后,景文昭便带着黑子直奔山下县城里的马市而去。
向前快走的身子被拉的一顿,景文昭回身,看到一直拉着她衣袖的黑子站着不动,双眼看向街边的小贩,她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也顿住了。
二人同时立在街边看人打糍粑。
不知黑子再想什么,但景文昭此时脑海中却闪过了一道身影,她有多久没见他了?
从她离开同阳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在刚离开时她还会时常想起他,后来渐渐的,这个人的身影在她脑中渐渐模糊,以至于后来再没想起过他……
此时看到糍粑,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渐渐清晰。
他已经知道了她先皇公主的身份。
九年前,他为何要杀她?
九年前,他是否参与了那次叛乱?她父皇母后被杀,他是否有参与?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先皇公主的身份,为何没再杀她?是因为对她还有情吗?
还有,他在同阳城对她说的那些话,是否是因为知晓了她的身份而违心说出的?
她此番回京,又该以何身份面对他呢?
曾经过去的往事,此时再想起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那边刚给一个孩童装完一块糍粑的小贩,看到对面二人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吆喝道:“二位客官,又香又糯的糍粑好了,买块尝尝吧!”
黑子看了景文昭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景文昭就要走。
思绪被拉回的景文昭侧头恰好看到黑子刚才的表情,从他的亲人去后,她就再没见过黑子出现过这副神情,她不禁心下一软,对小贩说道:“两块,包好。”说着就弹了一小块碎银子过去。
“呦!客官给多了。”
景文昭一摆手:“没事,不用找了。”
小贩喜笑颜开的将两块糍粑包好后给她递了来:“客官,拿好。”
景文昭伸手接过,放到黑子手中:“想吃为何不说?”
黑子感动的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大哥,我不是想吃,只是……”他抬手用袖子抹了把泪水,“我只是看到这个就想起娘亲,她生前一直想要吃块糍粑,我答应她日后定会买给她,可是直到……最终我也没能……”黑子有些哽咽的说道。
景文昭摸了摸黑子的头、给予他无声地安慰,她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轻声道:“走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太明白这种心情了。正因为太明白,所以连说出的勇气都没有,她自己还沉沦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又怎能将他人救赎?
一路无话,景文昭领着黑子走到了马市,买了一匹快马后,便向京城奔去。
天色已晚,一弯月牙挂在树梢,眉目间带着一丝疲惫的辰安向医馆走来。
他远远便看到守在医馆门口的李家大婶,李家大婶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一笑,在他走近时将手中信递了过去:“这是你家娘子给你的。”
辰安狐疑地将信接过,就着月光看到了纸上的娟秀小楷。
辰安: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到此时才承认我的身份,我不知你如何由原来的天庆富贾变为如今的西图皇子,我并非询问或者质问,因为每个人做的事都有自己的缘由。人生能一起走一段路已是实属难得,只愿且行且珍惜。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