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以为这小二也就假借托词想留在这,毕竟万福楼的月钱比其他饭馆是只多不少的,赢得他们的同情继续留在这最好,不能留在这也无所谓,到哪个饭馆还不挣口饭吃?但现在看这叫酒儿的孩子,她犹豫了。
年仅八岁的她,心中第一次泛起了酸楚、怜悯、无奈等各种交杂的情绪。
小二开始时跋扈,可以说是无情,但是因为母亲生病,将每月月钱都用来给母亲看病,又可以说是有义。
景文昭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便轻声对掌柜说:“小二哥也确实家有难处,此番毕竟也没犯什么大错,就罚他一月月银以示惩戒可好?”
掌柜盘着手中的绿玉髓手串,犹豫道:“这……小二,你可听清楚了?还不谢谢这位小公子?”
小二膝行到景文昭身前:“谢谢小公子,谢谢小公子……”
待人群散后,景文昭对小七低语了几句。
小七点头后,拿着手中的三两银子递给了小二。
小二愕然地拿着银子,只听小七说道:“我家公子说了,‘私拿他人钱财,该罚,但尽所能救母,该奖。’”
一瞬间,本收起眼泪的小二眸中再次蓄满泪水,他俯身趴伏在地,身子微微颤抖,所有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
景文昭没多给他银子,一是因为她现在装扮就是个比普通稍好点的人家的孩童,拿出三两银子已经是最大限度了;二是因为她怕被有心人盯上,毕竟就算抛去身份不说,就单单有银子这一点就很惹人眼热了;三是她怕有心人发现她一次拿出很多银子,顺藤摸瓜,查出她的身份。
所以这是她能做的最大限度了。
她等小七回来后,就向掌柜和辰安点头告辞,然后打算带着小七回宫。却又被人截住了去路。
“在下辰安,星辰的辰,安静的安。”辰安站在景文昭面前,微笑道。
景文昭抬眸看向来人,笑道:“在下姓窦,叫泥碗。”
辰安默念了一遍,眉梢微挑:“窦泥碗?”似是对对方叫此名字很是不信。
而景文昭也是一副骗了你也无妨的欠揍表情:“虽然你帮了我,但是我觉得并不应该领情,此事反而是因为店小二为了奉承你而起,我不过是倒霉正好撞到此口处。”
她边说边向外走,不再理会对方,提步迈出了酒楼。
辰安一直目送他们直到消失在视线中,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一丝笑意出现在他眉梢眼角,呢喃道:“窦泥碗,逗你玩?有趣,有趣。”
待走到人少处,景文昭将手放到唇边,连吹了三声口哨。三声布谷鸟的叫声发出,此意便是景文昭与父皇派出保护她的人确认是否有人跟踪她。
随即便有一声类似的回复,此意便是没有人跟踪,如此景文昭和小七便被秘密送进宫中,为了能每次秘密出宫进宫,景文昭和他父皇没少费心思,毕竟身为皇帝的唯一血脉,如果被人知道时有出宫游玩的习惯,少不得被有心人利用。
回宫后,景文昭把小七打发回了公主寝殿——霞云殿,便去寻了父皇。
距离泰祥殿还有一段距离,景文昭便边跑边喊:“父皇,父皇。”通往泰祥殿路上梅花开的正浓,正好一阵风吹过,落英缤纷,洋洋洒洒的梅花花瓣落了她满身。
皇帝从泰祥殿出来,伸出手半蹲接着这似小牛犊子似的一撞,每次女儿边跑边喊父皇,他都会如此,长此以往也习以为常,把女儿接住,一只手将她直立抱起:“囡儿,今天出门可还高兴?”
景文昭搂住皇帝的脖子,眼珠转了转,她歪头一笑道:“父皇,我今天看到胜常将军囚了个少年回来,听说力大无穷,能开山劈石,力抗千斤。”
然而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报:“陛下,胜常将军带回一个少年,百姓传言此乃吼声如牛似龙会变为红犼的怪物。”
天顺帝走进了泰祥殿,然后将景文昭放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他走到主位上坐下:“哦?世上果真有此等奇物?明日早朝让胜常将此奇物带来,让朕和众卿都观摩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