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单道理,不须我来说吧。”桑姝丹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回荡:“其实……玄冥司早已派人到了你们家中保护家人,不过这保护,到也可以变成其他的。”她没看涔沅,淡淡撒了个谎,手中铁签已经烧得通红。
看着她的背影,涔沅眼底露出一丝震惊,他今日本来是想吓唬她一番,可她胆子竟比他想象中大得多,既敢动手,又能晓之以情,最后还胡诌着威胁对方。
还挺像回事儿。
看着女人在温情脉脉和夹枪带棒之间切换自如,两个犯人原本只有恐惧的眼神渐渐有了一丝松动,反而是那个壮男人眼中翻出泪光。
扔了那铁签,取了他堵嘴的东西,桑姝丹皱眉看他,为他拨动了一下额前的发:“你家中妻子想必还等着你呢,从实招来,便或许能见到她。”她睁大双眼,随口便语带诱惑。
立在一旁的涔沅看得不悦,却也知这时不好发作,他静静等着,回府再教训她。
壮男人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虚弱:“……我招,我招!”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男人深吸一口气,从口中吐出“宝瑞坊”三字,地牢中的气氛随之变得沉重起来。桑姝丹既为他的招供感到欣慰,又为他的开口而心中一紧,这又是个什么地方?她在脑中思索了几番,似乎是个赌场?
她状似无意的转身,向涔沅默语确认:“赌场?”
“……”涔沅闭眼轻点头。
“何意?尤翊坤是个赌徒?”桑姝丹立即转身,厉声追问到。
“是,尚书大人是那里的常客,和宝瑞坊的老板十分交好,也是认识了那位老板以后,大人,大人才变得有些不一样。”壮男人点头。
“不一样在何处?”眼看着男人似乎文采不佳,无法描述,桑姝丹顺手就取了另一个人嘴中抹布,小手一勾:“来,你接着说。”
“大人在宝瑞坊欠了许多赌债,可宝瑞坊老板都没有问他要债,不知,不知大人是否在他事上,行了公务之便,才填补上的,奴不是工部之人,具体之事奴实在不知啊!”瘦男人语带哭嚎。
就知道工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未曾想到如此严重,原本坐在桌前,开始记录的涔沅面露凶狠之色。
工部所管着的土木水利之事,事事有关国民生计,这是还没出事儿,要是水灾之时大坝决堤或者陛下的行宫塌了,这弥天大罪谁能担当得起。
“公公,这够了么?”桑姝丹小心翼翼问到。
随着这两位的招供,地牢之中氛围更加沉重起来,涔沅坐在桌前,写完最后一行卷宗详情。
“嗯,你就先到此为止。”涔沅起身,吩咐她:“走,回府。”
与此同时。
快要到除夕,又是后半夜,郢都城夜里冷清得不行,除了大晟京城常年最热闹的赌坊之内——宝瑞坊内。
这座赌坊外观并不起眼,然而一旦踏入其中,便仿佛进入了一个别样的人世。
赌坊内里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地面铺着华丽的地毯,桌椅皆是用上等木材打造,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赌坊的中央摆放着几十张赌桌,各种赌具一应俱全,人声、骰子的滚动声、牌九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这里的赌客竟不顾宵禁,通宵在这里豪赌。
尽管京城实施宵禁,人们不得在街上随意晃荡,但这座赌坊却为客人提供了舒适的住所。院子里绿树成荫,花草繁茂,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房间布置得温馨舒适,床铺柔软,家具精美,让客人在玩累了之后能够有一个安静的休息之所。
而这座宝瑞坊的主人阿史那贺无事之时便会坐在台阶高处的金丝楠木椅子上,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掌控着整个场面。
传闻这位阿史那贺来自遥远的西域,他的身形挺拔如松,他穿着深蓝色异族服饰那蓝色,以厚实的布料制成,既有着抵御高原寒风的实用性,又展现出一种古朴的质感。长袍及地,行动间衣袂飘飘,仿佛带着古老高原的神秘气息。
领口与袖口处,以彩色丝线镶边,为那一抹沉静的蓝色添了分华丽与灵动。
他的双眸竟也是深蓝色,深邃似海,面容坚毅,鼻梁高挺,微卷的头发平日里在烛火下散发着神秘的光泽,发中还有银色丝线编在几个辫子上,又精致万分。
可谁人也不知,阿史那贺的过往。
冬夜,寒风凛冽,赌场中却热闹非凡。阿史那贺悠然坐在赌场之中,眼神冷漠而锐利,仿佛能看穿每一个人的心思。火光摇曳,映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坚毅的线条。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节奏不紧不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事。
赌场中弥漫着水烟烟雾,污浊不堪,而他坐在窗边,却如同置身事外的王者,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举动。
他的手下们穿梭在人群中,维持着秩序,同时也在暗中留意着任何可疑的迹象。
除了地上三层加起来有百亩之宽阔的赌场,当有大型赌会之时,赌坊的地下室更会热闹起来。
地下室宽敞明亮,灯火辉煌。巨大的赌桌排列整齐,周围坐满了来自各地的赌客。这里的气氛更加紧张热烈,赌注也更加高昂。
除了赌博,这里还会进行宝物竞拍。一件件珍贵的宝物被展示出来,引得众人竞相出价。
“回老板,涔沅所用,似乎真的是那柄失传已久的清玄软剑。”等了半刻,便有人来回禀。
仅仅是为了得到此讯息,阿史那贺便出钱雇了一批武艺不低的刀客们来验证,足以可见他之奢靡无度。
闻言,阿史那贺淡淡点头,随即起身前往地下室,他从不缺席每月一次的竞卖会,虽然年节将至,今夜的竞拍会人丁稀少,可人少,不代表没有贵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