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听这话,阎清不免在门外站了许久。
屋内,阎侯用眼神示意杜横继续说下去。
“王春材这人生在王家村,长在王家村。他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娘将他拉扯大。村里人说,王春材这人小时候还挺乖,与其他孩童无异,但村里的人都带他并不亲厚,还经常......排挤他。”
“后来不知为何,王春材行事越发乖张痴傻,就这几年,他已经变得不像正常人了。再后来便是他听到王成家院外有野猫叫,在村里闹了一阵子,在这之后他就失踪了。”
阎侯问道:“为什么村里人都不待见他?”
“村里一位老人说,王春材身世离奇。据传言称,他是土匪的遗腹子。”
听到这里,阎侯陷入了沉思。他原本想在王春材身上寻找到一些线索,没想到这条路也是个死胡同。王成的死就像是一扇门,打开门之后便是一片漆黑。门内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晓,只能凭着直觉去摸索。而现在,杜横带回来的消息让阎侯更加确信,王成的死绝对不简单,但或许......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也可以借此来查明。
见阎侯不说话,杜横便又接着说道:“另外,向慧这人也是十分固执。她坚持不肯交出王成的遗体,还搬出他的儿子来当靠山。”
“她又说了什么?”
杜横欲言又止:“她说.....县尉您还管不到他们家的头上。”
向慧这婆娘不比王成,她出身富贵本就娇生惯养,王成脾性好从来不与她计较,但这反而更助长了她的气焰。且如今她的儿子又中了举人,在应州府任司户参军,阎侯竟也被她轻看了。
阎侯虽然平日里颇有威严,但关键时刻却也能深思熟虑。王成的遗体自然是要见光的,而且时间不等人,现在天气炎热,万一真如阎清所说遗体腐烂到连仵作都辨不出来,就为时已晚了。
“区区司户参军,不过是与我平级罢了。况且,就算知州来问,这案子也要查下去。”
阎清不在身旁,阎侯便直言不讳,他也不用担心阎清会学到什么不好的。
“县尉的意思是?”
“抢。”
阎侯又道:“中元节将至,就不要去打搅他们了。但务必要在王勉赶到之前,将遗体交给仵作检验。”
阎清在门外听了半响,越听越气。那王勉一封书信传来,就摆足了架子。阎清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这向慧又成了个什么玩意,竟不把县衙放在眼里,想到这里,阎清快步走回,他今日定要看看,王成的遗体究竟能不能要出来。
若这件事能办好,他也算是为阎侯分忧了。
用过午饭后,阎清也不再拖延,直接命人与兵房传话。
“让他们在壮班挑几个身高体壮的人来,在县衙偏门待命。”
传话的人不解。毕竟阎清很少吩咐六房的人办差,阎清与兵房的人就更少打交道了。但知县的命令谁敢反驳?传话的人只好去办,将阎清的原话告知了兵房管事高晨。
下午未时将至,阎清便命人安置好马车,由马车夫引路前去王成家,马车后面跟着崔都头与数十名县衙官差。这一行人在街上颇为引人瞩目,人人都议论是不是谁又犯了事,阎侯亲自带人去抓了。
高晨自接到阎清的命令后便有些不安,但知县的命令他也不好违背。高晨是在阎侯手下做事,帮着阎侯管理兵房与三班衙役。在兵房附近转悠了老半天,高晨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阎侯,毕竟阎清是个半调子,万一惹出什么祸来,他也不用背锅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王家村,围观村民也越来越多。
“这么大架势,会是谁呀?”
“还能是谁,肯定是王保长的儿子回来了。爹死了这么些天,亲儿子不得回来看看?”
“我瞅你说话怎么这么酸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地,围观村民随着马车来到了王成家院外,马车停在了院门口,崔都头命两名官差将村民们拦在十米以外。
阎清将车帘掀开一条缝,他向外看去——王成家与普通农户家不同,虽然算不上气派,但也绝不低调。门外一人见到这样的阵仗,自然是吓了一跳,他连忙进门通报。
不一会儿,向慧带着一个小丫鬟急步走来,她的脸上因为没有受过风吹日晒而显得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整齐的发髻上别着银钗珠宝,但此刻她却显得有些慌乱,脸上像是被风吹皱了。
向慧知道这来人肯定不是她儿子,心里瞬间没了底。她走到门外,方才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拿手帕拭泪,姿态有些别扭。
“不知哪位贵人到此?我家相公前些日子去了,屋中繁忙,一时稍有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