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喝水。”她催促道,手指却微发抖。
凌云木冷笑一声,故意刁难:“我是自金山银堆里出来的,喝不得这粗茶。”
果间那皱婆冷了脸,尖酸道:“饶是金山银山生出来的闺女,照应不得嫁人吗。”
“婆婆说得好,只是我曾看过一则故话,那上说有个县令要找一人之头,得之赏三十两白银。有个老翁有二子,却都是糊涂的。日晚,老翁告诉二子,可将其头埋于河旁,待不见其五官面貌,报于官府,得了那三十两银子亦好买地勤种庄稼。”
凌云木微微笑着,却是有些冷意:“婆婆以为,你儿子可属此类?”
言罢,那婆婆果真面色骇然,凌云木又道:“本我以为你是个好的,谁想你在这茶中下药,所幸我略识得些许药理,若是旁人怕是凶多吉少。
那皱婆是又懊又悔,恰在此时,周也与一粉衣女子携手而归。
那厢赤阳得了消息,稍作思索便解其意,去往府衙寻路舒客,恰见路舒客自府衙而出,穿了身烟青锦袍,玉冠将墨发挽起,乱中有静,静中有乱,处处动了心思。
甫一抬头,便见赤阳疾步而来,神色略有焦急,问道:“怎地不见你妹妹赤焰?”
赤阳:“凌姐要你去周家周也一趟,这是赤焰临时画得地图。”
“发生了何事?”陆舒客不解问道。
赤阳摇头,亦是不知。
却是当即收了地图,循着地图方向而去。
且说回周家,那一男一女并肩而行,举止亲昵谈笑风生,远远望去,那男子一身儒气,女子活泼爱笑,倒真是一对碧人。
凌云木望着她们,她们亦在望着她,周也本是蹙着眉头打量着她,赵家女儿不知在他耳根处说了些甚,他身上的儒气蓦地崩裂,散射四方。
“在下赵无忧,凌小姐怎地到此处来了?”赵无忧面色温婉,因着丈夫腿已发软之故,上前道。
“你知道我?”凌云木挑眉。
却说那皱婆听了此话,定在原处好似僵了一般,良久,战战兢兢的寻了个椅子坐下,面色煞白。
周也自顾不暇,哪能顾得其老母?
赵无忧轻轻一笑,笑声似铃铛:“在席上,我却是见过你的。”
“莫非你是……”她微微一顿,道:“赵肆之女?”
赵无忧点了点头:“正是。”
“不知凌小姐来这陋巷作甚?”她眸中疑惑万分,甚是不解。
凌云木同是一头雾水,心头疑惑重重,问道:“赵家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之家,然吃喝不愁算是够得上富家的槛,怎地嫁于此贫寒之地?”
赵无忧面上丝毫无有恼意:“周郎心疼我,这便是最紧要的。”
“我在家中虽吃喝不愁,却总觉得缺了甚么,直到遇见周郎,我放知晓。”她甜甜一笑,将心中所想尽数抖搂了出来。
“你可知……”凌云木蹙了蹙眉,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有些为难。
“你可知她原是有妻的。”她思谋了半晌,挑了一处步甚耸人听闻的事说。
“我自然知道啊。”她歪了歪脑袋,显得俊俏可爱。
“无忧!”本是瘫软无力的周也瞬间大喊一声,赵无忧被惊了一大跳,神色似委屈似仓皇,落在那张美人面上,虽无泪却无端惹人疼惜。
周也察觉自己吓着了她,顿了顿,却并未说些什么,只抓着她的手便要离开。
赵无忧顺着他而去,不想另一只手却蓦地被一阵火热包裹,凌云木的手一向是纤细,热乎的,有着阳光与黄土该有的温度。
“周公子怎地不让我将话挑明了去?”她拽着她的手,不肯轻放。
赵肆家的女儿她略有些耳闻,因着府上只此一个千金,家中兄长父辈对她极为疼爱,自小护着生怕跌了摔了,偶有嗔怒,不过亦娇憨可爱。
现今被周也不知使了什么下流计策,倒叫如此可人的女子对他芳心暗许。
陆舒客迈步周家,见得便是这一番样貌。
赵无忧见了陆大人来访,心中有疑惑,四顾左右,却无人作答。
“陆大人,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