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华便炸着说:“皇子的命,比城池还重要?若没有诚意,便不用谈了。地府再见吧。我们驻守边境,从不畏惧死亡。夺城而死,也算英雄一场。自古,便是武死战,文死谏。”
谈判之人,早已受了晋王之命,也知二皇子深陷敌国。并未离开,反而代表南国。同常文华,签订互不侵犯协议。
“只要常建军守信诺言,归还我国之人。我们在此歃血盟誓,直到常家在此驻守,绝不再犯。哪怕日后一统天下,也绝不从这攻入。”
“一统天下,口气真是不小。”常文华嗤笑着,却是应承了。
云击城夺下了。
夺城却无守城人,是为大忌。
可云击城城墙上,只挂着蓝色黄字的一个大大的“常”字。
在风中吹得咕咕作响。
常文华也未让任何人守着击云城。
南国若是守信,便不会此刻反悔。若是无信,多少人守城也是无用。
南国也正因为常文华手上的人质,反而退避甚远。
京城,宫中。
萧承言在宫中,不光把边上房屋收拾妥当,还特意让人做着新衣裳。
不知道常芜的尺寸,只能做成比自己小两个尺寸的,虽然常芜同他一般高,可是看着瘦弱了些。
还找了兵书和之前刚送回来的各式地图,打算等常芜到了,一同研究。
让膳厨日日准备好菜品,等着常芜来。
南边境。
那一战回来时,几乎所有认识常芜的人,都不在了。司马都尉也不在了,作为异心之人,常文华在回来路上,解决了他。从此军中,在没有另一个舌头。至少眼下军中,没有了。
南怀斌被送回击云城。带着他来夺的那四块破碎的锦布。左手贯穿之伤极其严重。也一直昏迷不醒,可仍是留有一条性命。除了他还有二十四个人生还,一人死亡。可南国只要南怀斌还活着便成。
抬着南怀斌离开击云城。空洞的城,留给了常文华。城墙上挂着常字旗。
退至远处。晋王带着大军在那等着。从昏迷的南怀斌手中,拿回满是血的锦布。晋王表情淡然,一一扫过办事失利的二十四人。
那二十四人,低着头,接过旁人递来的利剑,自杀殉国了。
晋王把锦布递给另一人,那人收在怀中。已经无用了。击云城已经失守,这的布局图早已空纸一张。可拿回,便是从不从丢失,从不曾犯错。
“二皇子英勇守护击云城。重伤受创,现带回京中疗伤。这二十五人奋勇抵抗,同其他身死将士皆是为国奋战。厚葬,发放抚恤金,厚待亲属。”
同南边境相邻驻守的将士得了军令,已经赶过来支援。常文华也写了文书,却是头一次作假。
文书上写:
晋王大军压境,不得已开战。后且战且追,一举夺下击云城。
附上战死人员名单:
司马深蔚都尉、刘葵路将军、陈六都副将......英勇杀敌,而亡。
一切落定,常文华亲手在将帅府后头,找了一块风景稍好之地,一捧土、一捧土的挖了一个大坑。抱着江琼,葬在那里。常文华并不让任何人插手。独自弄得满手伤痕血迹。
常衡、常芜跪在边上看着。白衣素裹,头绑白带。
增援驻守的他军还未到,他们身后只有身受重伤,险死还生的兵士。一个个缠着绷带,血迹透出。唯一不大狼狈的,便是常衡和刘为。刘为还在城墙之上独自守着。若有情况,便会打鼓示警。
常芜却是同那些兵士一般狼狈。连头发都未像往常一般束起,只是用白色丝带半扎起,绑了个小髻,披散大半的发跪在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呆滞。
原本常氏在平川有族墓。可常文华并未找人送陵。因为待他百年之后,他也想葬在这里。同江琼在一处。
用满是血的手指,写了一个血色墓碑:爱妻江琼之墓。
小字在侧:夫常文华立墓。建元三十七年。卒于夺城之役。
边上还有一块木板,写着常文华夫妇之墓。侧放在墓穴之上。
待他下葬,便立在这,相替。
风吹拂起,此刻并没有风沙。而是浓重的血迹之味飘散在空中。几日了都未飘散。仿佛那些原本的风沙,都被血迹盖住,一时之间再也无法飞旋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