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屿青忍不住敛额,还没说话,又听见盛辰新道:“王爷不愿下车,难道是车上还有旁人不方便?”
实在是逾矩,盛辰新再如何战功赫赫,面上仍只是大成臣子,晏屿青身为大成瑾王,他合该恭敬有礼,何况当年晏屿青立下的战功并不输他。
在晏屿青诧异目光下,淮鸢抬手拆下发簪,三千乌丝倾泻垂落,又褪去外袍,扯开中衣领口,她红脸不敢抬眸,抬手捻至肩下,露出一大截肌肤,肩头白里透红,晏屿青只需略一垂眸,一览无余。
他眼眸微沉,目光偏向别处,抬手拢过少女白嫩肩臂压在胸前,另一手撩开布帘,对上车窗外不断投来探寻目光的盛辰新。
“的确不方便,见谅。”
盛辰新如何也不会料到,会撞见这样一幅春光。
素来清冷自持的瑾王,光天化日下,竟在马车内与半裸女子搂搂抱抱,面上不耐俨然好事被打搅。他的眼神凌厉,甚至带着微不可察的怒意,见盛辰新目光瞥向他怀中女子,纤长指尖抚着女子肩头更加用力,留下一道红痕。
不等盛辰新回神,晏屿青已将布帘放下,冷声道:“待我安置罢,自会赴宴。走。”
盛辰新望着马车走远,双眼微微眯起。
撇去原来瑾王竟是如此沉迷美色之人不谈,光论他怀中女子的身影……
他目光微凝,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呢。
噗通噗通。
淮鸢目光微动,他的心跳竟这样快,忍不住轻咳一声,一边拉起衣领,一边坐直了身子,笑道:“大成瑾王一世英名,就这样被我毁了。”
晏屿青不甚在意地一笑:“只要你不在意就好。”
淮鸢拢紧外袍,套上披风,在胸前细细系结,左看看右瞧瞧,一下拂去袖口不存在的灰尘,一下又理了理整洁发丝,只是眼眸始终低垂,对晏屿青是看都不看一眼。
晏屿青忽地扬唇一笑,道:“淮鸢,你是不是害羞了?”
淮鸢动作一顿,欲盖弥彰地仰头反问道:“有什么好害羞的?”
只是脸颊两抹红晕终是出卖了她。
晏屿青方抬手,淮鸢忽地下意识身子往旁侧一偏,她想起方才晏屿青的指尖冰冷用力,似是要狠狠掐入她肉里般,到现在肩头还隐隐作痛。
虽然理解戏要演得真,二人需得亲密至极毫无保留他才能不生疑,不过淮鸢仍是生了几分怒气,想起此事,转过头来抱臂望着他,颇有种秋后算账的模样。
“你方才掐得我好疼。”
晏屿青手指颤了颤,眼眸一沉,声音带着几分压低的怒意:“他看了你。”
闻言,淮鸢只觉好笑,道:“我那般入戏,他不看岂不是白费了我的心思?”
晏屿青摇头,道:“不一样。”
那是男人审视下位女人的眼眸,他是男人,一眼便知。
他无法容忍有人用那样的目光看淮鸢,若不是逢场作戏,不,就算是刻意做戏给他看,他心底仍是久违生了狠戾,险些克制不住,拔剑刺穿那双令人作呕的眼睛。
看着淮鸢瞪着双眼呆呆望着他,一脸正色,他移开目光,压下满腹阴暗。
不忍那些腌臜扰了她的纯净。
淮鸢目光微微一闪,明白过来这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男人对女人,无非那些事,她虽未经历过,却是看得多了。
想到此处,她也没如何愤怒。一来,他人如何想她管不着,总不能每每遇见心思肮脏的,她都得生一回气。二来,盛辰新说到底也不知是她,何况被晏屿青搂在怀里,他也没看见什么。
不过见晏屿青的神情,似是对此事在意得很。
想到话本里的男子,总是不愿让人瞧见自家娘子,总该是那唤作“占有欲”的情绪作祟。
但是她又不是晏屿青的娘子,他怎的倒先气上了。
晏屿青瞧见淮鸢神情有异,不自觉得她是恼了盛辰新,心头怒意又起,恨不得立时调转车头,将他大卸八块。
淮鸢没留意,一心陷在羞赧中,缓了神色,道:“王爷待会儿去盛府的庄子,可否带上我?”
既然顾珩褕在此,那她必然得寻个机会去见见。更重要的是,若如晏屿青所言,梁满文已回京城,必然会来寻盛辰新,说不准便能寻到线索。
晏屿青微微一愣,心中生出无奈,淮鸢的满不在意衬得他小心眼极了。但有的时候,又忍不住担忧,她的坦然究竟能否抵御得过京城险恶?
不过,无论如何总有他护着,晏屿青没再多想,点头道:“你扮作我的丫鬟便可。”
淮鸢调侃道:“王爷就不担心到时候传闻变成了您与府中丫鬟暗中苟且?”
晏屿青目光一暗,对她口不择言感到无奈,微微俯身,逼近淮鸢,一双黝黑眼眸满含笑意,道:“你可知暗中苟且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