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鸢生了一双柔目,总让人平添几分亲近。
她道:“太医亲口所言,夫人听了也能安心,贵人若有话要带出宫,微臣可以帮您。”
何贵人抬眸直愣愣地瞧着淮鸢,她们二人是头一回相见,她不理解淮鸢为何要帮她。
端嫔道:“宫中嫔妃与家里头互通书信也算合矩,只是到底白纸黑字,若是白太医愿意走这一趟,自然更好。”
淮鸢道:“若是能解何贵人烦闷,多走这一趟不算什么。”
端嫔笑道:“如今看来,这女太医的确是想得更周全些。”
只有女子才更能体会女子不易,也只有淮鸢会将女子的伤心忧愁放在心上。
端嫔眼神示意宫女去取纸笔,笑道:“怎么?高兴傻了?还不快想想要带什么话给母亲?”
何贵人回神,激动得又要落泪,被众人手忙脚乱地哄下来这才作罢,提笔写起信来。
淮鸢又替她诊脉,开了几副安神疏郁的药,这才行礼退下。
撑伞走在甬道,淮鸢摊手看着掌心的泥人娃娃,梳着嫁人前的少女发式,一袭黄裙简单干净,小小的脸蛋只看得见笑得看不清眼睛的弯月牙。
这是何贵人捏的自己,也是她最向往的曾经。
生怕被风雪浸湿,淮鸢收入怀中,纸伞因她手臂抬起晃动,挡在面前,还未抬伞,视野中出现一双男子的鎏金黑靴。
淮鸢吓得手忙脚乱地收伞,这靴子一看便知定是宫中哪位主子的,无论是哪位她都惹不起。
谁料,男人竟稍错身,越过纸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一阵熟悉的香味涌来,淮鸢抬眸,碎雪落在他肩头,那双黝黑的眼眸带着笑意低垂。
淮鸢愣在原地。
雪花落在她脸上发凉,她定定地望着男人,一时竟忘了在宫中他们需得避嫌。
晏屿青唇角微勾,握住她的手腕重新将纸伞撑在头顶,温声道:“白太医,别着凉了。”
说罢,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收回手时,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垂,缓步侧身走过。
耳垂还残余男人指尖温度,淮鸢回头望向他走去的方向,想了想,应是去乾清宫,今日毕竟是除夕,他作为皇帝如今唯一的兄弟,是得来这一趟。
只是,淮鸢抬手摸了摸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微恼,怎的方才忽然就在他面前失了神。
回到太医院,淮鸢补上今日档案,一抬眸,看见正要离宫的连影安,双手空空,失了魂似的坐在窗边。
“怎的?除夕夜不早些回府陪家人,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这儿发什么呆?”淮鸢收起值班板,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连影安抬眼看是她,勉强咧嘴笑了笑,道:“你不是明日当值吗?”
“闲着没事干,你也是?”淮鸢往上提了提包袱,抬脚就要走。
不过见了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不同寻常,多嘴问了句,后来又想起他是什么人家,烦恼的事她又如何过问得了。
连影安拧眉,道:“你说女子说随你,到底是真的随我,还是期待我给她个她想要的答案?”
淮鸢道:“你和姝华公主见面了?”
“你怎的知道?!”连影安惊愕程度不似作假。
淮鸢:“……除了她,你还敢在宫中见谁?”
连影安叹气,道:“我不过问了她句,初五的宫宴能不能替我做掩护,谁知她便生了气。”
“做什么掩护?”淮鸢不解。
每岁大年初五,皇帝皇后太后各宫妃嫔及皇子公主,并功勋人家都会参加宫宴,连影安身为国公之子,本就有资格入席,何况如今并上未来驸马的名头。
谈到这个,连影安面上难得露出几分尴尬,道:“我与勇安小侯爷约了去城外夜猎,他好不容易回京,难得见一次。”
淮鸢道:“你要姝华公主如何替你打掩护?”
连影安轻咳一声,道:“过去宫宴,总让我和姝华趁着月色出宫独处。我让她这回配合我出宫,他们也不会生疑,从前出宫也不过在街上四处闲逛,累了品品茶,听听戏曲,没什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