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鸢没有与二人多说,敛去烦躁,面上装作温和道:“公主还在前头等我,就不在这打扰公子了。”
左子苓愣了下,没料到她走得这般急,还想再挽留,顾言云摆手道:“去吧去吧,总不能怠慢了公主。”
淮鸢不再停留,抬腿就往前走去。
丫鬟愣了下,忙快步跟上,走到淮鸢前头带路。
方才那一出实在出乎她的意料,竟将闺阁女子带到公子们前头去了,听他们所言,身旁这位小姐还与姝华公主熟识,一想到那位公主的娇纵,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上头要是怪罪下来,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淮鸢率先开口:“方才发生的事,不要和别人提起。”
丫鬟忙应下。
走了没多远,狭窄的道路豁然开朗,人群说话的声音也明显大了起来。
淮鸢一眼瞧见人群中央的姝华公主,温声对丫鬟道:“多谢。”
方靠近,姝华公主立时看见她,朝她挥了挥手,让她过去。
“这是我的朋友,白鸽,别看她生得呆头呆脑的,人可聪明了。”姝华公主犹如孩童对着众人侃侃而谈,炫耀着这位她刚结交的朋友。
淮鸢听得心不在焉,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思绪却早已不知飞向何处,实则是因为姝华公主所言的大半都不属实,她怕笑出声,得罪了公主。
此处是京城最顶尖的小姐社交圈,对于淮鸢这样一没背景,二没美貌,普通得甚至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平凡女子,众人表面敷衍着应和姝华公主,实则根本没将她看在眼里。
淮鸢自然也知晓这一点,待在公主身边,一心一意衬托做绿叶,公主让做什么做什么,没说的连看都不看,自我意识是一点没有,和贵女们的交流更是全无。
耳边听着小姐们谈论如今时兴什么妆容,哪家衣铺又出了什么新的花纹布料,又有哪家小姐和哪家公子许了婚配这般无忧无虑的闲话。
淮鸢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院子搭了一处凉亭,本是夏日逛园乘凉用的,到了冬日,四周用屏风围起,正中央摆了几个炭炉,左右两排矮几上放着茶壶茶点。
姝华公主径直走到上头的座位,盛将军的嫡女盛希南挽过她的手,坐到身旁,二人亲密说着悄悄话,一时没顾上安排淮鸢的位置。
淮鸢初来乍到,虽是姝华公主带来的人,可总不能仅凭这一点坐到贵女们之上。
可坐在下头,又该坐到第几排,哪个位置,这些本应都是盛希南这个主人家需要安排的事,可不知什么缘由,她竟自始至终没对此说过一句话。
淮鸢从前也甚少出席这般场合,对座位次序更是一头雾水,本想随意寻个末尾的位置坐下,偏偏众人又明里暗里打量着她,这阵仗倒是让她明白,原来这座位竟这般重要,一时多了几分迟疑。
“白姑娘,你随我坐一起吧。”
就在场面僵持住时,坐在中间的黄衣女子突然开口唤住她。
淮鸢循声望去,竟是那日在绣罗阁偶遇的女子中的其中一位,神色温和。
淮鸢不知她为何替自己解围,不过此刻,她无法从女子目光中识出恶意,不再多想,扬唇笑道:“好啊。”
女子叫左青慈,礼部侍郎家的,肤色雪白,鼻尖粉嫩,像个瓷娃娃。
叫来了淮鸢,左青慈也没同她多话,点头打了招呼后,只顾着和身旁的好友说话。
淮鸢本也没指望和贵女们能有什么交流,自顾自拿了桌上糕点,一边听着她们说话,一点也没不自在,周遭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逐渐收回。
“你们可知今日那顾公子也来将军府了?”
“顾公子?他来这宴会有什么稀奇的?”
“哎呦,不是那顾家二房的,是顾小侯爷,他今日也在将军府。”
此话一出,贵女们躁动起来。
“顾小侯爷?他不是好久都没参加这种宴会了吗?今日怎的突然来赏花宴了?”
“我听说啊,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像和上头那位有关……”
“上头……哦!”
姝华公主未婚夫在上层圈内已不是秘密,因而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盛希南,不知谁忽然说了句:“可他们不是差了辈了吗……”
盛希南的父亲盛辰新是顾珩褕的表哥,虽然年纪相差极大,可这辈分还是摆在那儿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想来应是有什么隐情吧……”
“顾小侯爷不是曾经有个青梅竹马吗?叫什么来着,好似是什么太医之女,怎的忽然换了旁人?”
说话的小姐父亲今年刚从外省升入京城,对过去的事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