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鸢忽地不敢见他。
若是见了,情绪反扑,她没有信心一切还能如常。
“淮鸢,我很想你。”
淮鸢听出他语气带着委屈,似是对她的仓皇逃避很是伤心。
她眨眼撑起身,转身拉开了内室门。
一月不见,晏屿青肤色更白了,胡茬却同爬山虎般在他脸上盘踞,根根茂密,青色连成一片。
淮鸢笑道:“你怎么没剃胡子?”
晏屿青后知后觉抬手摸了摸下巴,感受到刺刺挠挠的,心生懊恼,这几日忙得天昏地暗,一听见暗卫传报淮鸢要到绣罗阁来,立时放下手头的活,紧赶慢赶过来了。
倒是没留意竟是顶着这样一副邋遢模样来。
淮鸢见他拧眉,眼下乌青都将挂到脸颊下了,不禁心疼,道:“最近很忙吗?”
晏屿青点头,道:“前几日舒王余孽寻得淮阳据点,我们这几日顺着找到他们老巢。”
淮鸢一惊,道:“可找到了?”
晏屿青道:“已经除了大半。”
说着晏屿青转了话题:“今年除夕母亲邀你来府上一同守岁,你可愿来?”
前日母亲差了丫鬟,等在他回院必经路上,待他深夜方踏入府内,便被唤去了母亲院内。
更深露重,太妃身子不好,偏强撑着点灯等他回来,晏屿青猜测想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他暗暗自责不已,近日忙于府外的事,竟没注意到母亲有了心事。
谁料,太妃开口第一句话,问的是淮鸢:“那日来的小姑娘如今在京城是不是没了亲人?”
晏屿青顿了顿,接道:“是,儿子在客栈为她租了间上房,如今独自住着。”
太妃挑眉,道:“过几日让她来府上过年吧,不过让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住客栈,你竟也舍得?”
这话说得调侃,晏屿青微赧,道:“这是她的意愿。”
太妃轻笑:“行了,你们的事哪轮得上我说嘴,不过今年你可得替我将她邀到府上,也好让咱们冷清了数年的瑾王府重新热闹热闹。”
晏屿青被太妃笑得脸发僵,点头应了下来很快离去。
太妃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眸闪过几分留恋,道:“看见他,我就想到从前他父亲的模样,也是这样直愣愣的。”
丫鬟笑道:“王爷的确像极了先皇。”
太妃摇头,道:“可他这般,如何能讨女孩欢心,竟然不管不顾地随着姑娘独自住在客栈?”
丫鬟抿了抿唇,道:“王爷喜欢的那位姑娘和旁人不同,如今做了宫里的太医,奴婢觉得她定是个有主见的人,没准就喜欢咱们王爷这样愿意听她说话的性子呢。”
太妃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笑道:“从小你就疼他,总替他说话,也不知道那小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药。”
丫鬟笑道:“自然是因为咱们王爷孝顺,这几年跑遍大成,请尽名医,奴婢都看在眼里。”
她跟随太妃一辈子,二人情分早已不止主仆,虽年纪相仿,她却将太妃视作自己孩子疼爱。
对太妃好的,她记在心头,王爷是,淮鸢也是。
也许会有数不清的性子好,地位高的官家小姐,可不会再有一位能比淮鸢对太妃更好的。
淮鸢听见晏屿青的话,顿了顿,道:“好啊,只要我那日不当值就去。”
“不过如今以我的身份,如何能去瑾王府上过年?”
晏屿青笑道:“自然能。”
淮鸢只略微思索便想明白了,太妃久病,她身为近日太医院最炙手可热的太医,临时被邀到府上为太妃诊治,也算寻常。
房门被轻轻叩响,接着听见掌柜的声音。
“王爷,姝华公主从茶楼出来了。”
“嗯。”晏屿青神色冷淡,却没有要出去的打算。
淮鸢这才想起自己来绣罗阁是做什么,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歪头笑着道:“这件裙子怎么样?好看吗?”
晏屿青眼神黯下,低着嗓音道:“好看。”
水蓝长裙衬得她皮肤白皙透亮,未施脂粉,经过伪装的五官抿去她的美艳,偏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眸将平平无奇的五官衬得格外灵动。
淮鸢点头,深以为意:“我也觉得好看,可姝华公主说我眼光有问题,搞得我都有些不自信了。”
晏屿青拧眉:“她的话不作数。你既看中这件裙子,记我账上就成。”
淮鸢抬手制止他不合时宜的慷慨,道:“这不行,今日是姝华公主买单,你既是这儿的老板,这样一大笔生意怎么能让你错过,你看我的,今日一定让你赚笔大的。”
晏屿青被她逗笑,道:“你怎知我是绣罗阁的老板?”
京城知晓此事的怕是不超过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