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素着一张脸,被海风吹成麦色,一双似葡萄大的眼眸水灵灵,干净灵气,好像活在田野无拘无束的精灵一样。
对着这样一张脸,很容易就生出好感来,只是先前听小哥说的学堂先生,虽是个女子,却自然而然联想到古板严肃的书生,不料是个年轻活泼的小姑娘。
她看见小哥,嘿了一声,道:“阿德,过来搭把手。”
这才注意到,女子竟是拖着个有她半个身子大的大网回来,里头沉甸甸塞得满满的,看不清是什么物件。
小哥得了令,一点儿也不意外,快步上前拎过绳索,二人一齐抬进屋内。
对于屋内几个生面孔,她除去先前的那句话,竟什么也没有,只自顾自蹲在地上翻着那大网。
“阿德,你过来看,这珍珠是不是又大又亮!我求了好久阿叔才同意给我呢。”
阿德俯下身,凑近看了半晌,点了点头:“嗯,能卖不少钱。”
“谁说我要卖了?我要留着,到时候再让阿叔给我找一个一样的,正好凑一对做耳环,多好看。”
阿德也没反驳,轻轻嗯了一声,试探道:“先生,他们是中原来的,说要寻个什么草,我想你也许认识就带过来了。”
“寻草?”女子没回头,仍仔细端详着掌心那枚珍珠,似是极为满意,看了又看。
淮鸢立马找准时机接话:“是,听闻南海福地曾偶然发现一深海草药,名唤雷鸣草,因夜晚发幽暗微光,枝叶颤动似轰隆雷鸣,因而得名,不知先生可否见过?”
女子终于欣赏完那深海明珠,心满意足地小心服帖收到怀里,双手撑着膝盖起身,道:“有啊,我不止见过,我还有呢。”
她颔首指着窗边一连排的抽屉,满不在意道:“喏,就在那柜子里。”
淮鸢一愣,顿了下才走过去。
“上面数下来第二排,左边第二个,别翻乱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也许来福地无功而返,也许需历九九八十一难方能见到,怎么也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的雷鸣草竟就这般平静地躺在眼前。
这是救治太妃之病,最关键的一株草药。
如今竟轻而易举地,随意出现在眼前。
“但是你不能拿走,这草药我有用处。”女子走近,将抽屉关上,“你要这草药做什么?”
淮鸢抽了抽嘴角,忍住被戏耍的无奈,道:“治病救人。”
“冰息毒?”
此话一出,不止淮鸢,连到此处还一字未说的晏屿青亦是立时抬眸看向她。
淮鸢问道:“你知道冰息毒?”
女子收回看向晏屿青的目光,笑了笑,道:“略有了解,你们身边有人中了这毒?这毒可不好解。”
晏屿青阔步上前,全无平日冷淡默然的样子,急声道:“这毒可解?”
女子看他神色突变,津津有味道:“原来是你身边的人。”
成珺心跳霎那间一顿,惊了一惊,眼前女子不知他们身份,说出的话大胆放肆,可他隐约猜到他们口中那中毒之人,大抵是在京城病了多年的太妃。
晏屿青没在意她的无礼,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冰息毒怎么解?”
淮鸢补充道:“此事对我们很重要,还求先生解惑。”
女子从网内掏出几匹鱼,递给阿德,道:“你去帮我晒到外面去,就那个我支的杆子,你知道在哪儿吧?”
阿德知晓这是在支开他,面露不愿,但碍于先生的威严,还是接过走下台阶,顺带替他们带上了门。
成珺云泷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自己该不该留在这儿听,见晏屿青什么也没说,便也自己寻了个空地站着留下了。
“制这毒的人,一开始便没想着要解,你们若是奔着痊愈去的,大抵可以放弃了。”
二人并不意外,太妃多年疾病缠身,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发病时次次要命,他早已没有一开始的天真。
女子顿了下,轻声道:“不过嘛,留下性命倒是可以的。”
淮鸢将随身带的本子拿出,熟稔翻到其中一页,递了过去:“这是先前我开的压制毒性的药,您瞧瞧可行?”
女子端详片刻,挑眉抬眸,惊讶道:“这是你自己琢磨的?”
淮鸢点头道:“后一页是我拟的解药方子,其中稀少的银辉草我已寻到,只差了雷鸣草。”
女子翻页看了半晌,笑道:“你很厉害,方子大抵没错,只是还少了一物。”
“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