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珺好容易给游心寻了个活,急忙回来欲好好问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走近一看,发现气氛又是不对。
怎么走了个游心还不够,这回是谁?
成珺看向淮鸢,试图让她再像上次一样,暗示下自己。
谁知,淮鸢看也不看他一眼,白着张脸忽地起身,留下一句“我去看游心”便急匆匆离去。
成珺恍然大悟,原来这次是淮鸢自己。
于是坦然地坐到她的位置,正欲端茶,茶杯却猛然被云泷夺去。
惊愕抬眼,云泷却也不看他。
她眯着眼,缓缓道:“你刚刚那话是说游心,还是顺着同淮鸢一起说的?”
晏屿青捏着茶杯指尖一顿,蓦然看向她。
云泷哦了一声,说:“看来是只对游心说的啊。”
说罢,也不在意晏屿青怎么想,哼着歌起身离去。
从头至尾一眼也没看成珺。
“怎么我一来,人都走光了?”
晏屿青抬眸,看着成珺呆傻模样只觉不耐烦,冷声道:“闭嘴。”
淮鸢冷着脸,蹲在游心身侧,原是真存了几分心思想来看看她熬得如何。
看了两眼,并无差错后,她便垂眼发着呆。
半刻前还觉游心可怜同情,如今换了自己倒是一句话亦不想说。
游心见淮鸢过来,本还担忧她是来安慰自己的。
自尊心极强的她,无法忍受当众丢了脸,还被人觉可怜。
幸得她不知什么缘由,看着心情也不太好,来了后只顾着发呆,连寒暄的话都不说。
倒是乐得轻松。
小火慢炖,药锅内的药汁“咕噜咕噜”冒泡,游心拎起药锅手柄,小心翼翼缓缓倒入瓷碗内。
淮鸢回神,正欲宽慰几句,便听急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怎么样了?”
这声音实在熟悉。
淮鸢登时惊疑转身,竟果真是冯愈,身后跟着不知所措的成珺,眼珠提溜在冯愈和游心两人之间打转。
不待淮鸢回神,身侧游心重重掷下药锅,发出极大声响。
冯愈方看见她,待看清脸庞时,倏地白了脸色。
“……师傅。”
淮鸢出声打破这诡异寂静。
冯愈完全顾不上搭理她,目眦欲裂直直走上前,一寸一寸望着,哆嗦着抬手,欲轻抚她脸颊。
游心猛然后退,慌乱地左脚绊右脚,极其狼狈摔在地上,却浑然不觉疼痛,面上血色尽失,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手忙脚乱的男人。
淮鸢抿了唇,走上前搀起游心,温声道:“带他去见你母亲,便什么都知道了。”
游心似是找回主心骨,逼自己提着气稳住将将崩溃思绪,嗯了一声,抬步捧着瓷碗走进屋内。
淮鸢趁这时,低声凑在冯愈耳边,说:“游氏没剩下多少时日了,游心并不知晓。”
冯愈身形晃了下,步伐急切跟着走去。
淮鸢同成珺坐在石阶上,默默无言。
日头暗下,似金余晖消散,凉风渐起,淮鸢裹紧衣领。
凉风又吹了几回,冯愈终于走了出来。
看上去竟老了许多。
他佝偻着背,眼眸垂垂不语。
二人拥上,淮鸢心内发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任谁骤然得知多年前伤害之人,不仅同自己有个孩子,且因这个孩子遭了无数罪,过得并不如自己所知的那般好,而他这么多年却因胆小不断逃避。
但凡心善,恐是内心愧疚悔恨都将被压垮。
成珺亦从淮鸢那儿听了大概,此刻也不敢多话,斟酌着道:“吉人自有天相,游夫人好好养着,没准身体还会好起来呢。”
冯愈应都不应,直直看着淮鸢,道:“你给她开的药方拿来我看看。”
这便是要管这事的意思了。
淮鸢不自觉又为游氏感到几分宽慰,如此至少她能欣喜些。
冯愈抬眼便知他内心想着什么,哼了一声道:“这是我欠她的,以后你不用管这事了,我来治。”
“好嘞,那药方我给游心了,我再给您写一张。”
看来他们几人谈得不错,淮鸢语气都不自觉欢快了些。
游家没有多余房间,到了晚间,淮鸢便跟着云泷一齐去了客栈。
只他们几人是无地可住,那成珺偏就是川源城的小霸王,昭德王府邸拢共将将占了城的一角,却也嚷嚷着同甘共苦,也在客栈开了间房。
不过他确实大方,一同交了所有人的房费,倒也没人再有意见。
淮鸢在房内洗罢身子,只觉全身舒爽。
唤来小二将浴盆抬出,一转头,便见晏屿青斜斜靠在房门边,目光如炬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