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野穿着洗干净的灰色运动装,鞋子虽然换了双新的,但款式和之前那双大相径庭,头发也特地没有梳上去,和前日一样,松松散散的搭在额前。
主打一个还原。
多亏了这身衣服,晏溪没有再把他当成入室盗窃的小贼。
晏溪眼睁睁看着实习生拎包进驻,登堂入室,轻轻松松踏进他打扫整理了一天的屋子。
像一只横冲直撞的野兽,在新领地里肆意践踏。
刚刚还过分宽敞的屋子瞬间显得局促起来。
而这只进门不到十分钟的野兽,对新公寓似乎比晏溪还要熟悉,脱鞋、挂衣服、放行李,一套程序行云流水。
晏溪只买了一双新拖鞋,又实在看不下去光着脚乱跑的施野,只能去洗澡间把自己的洗澡拖鞋拿出来丢给他——
“所以说,后勤部给你准备的公寓也是这里?”
“嗯,对啊,要不然公司干嘛准备两居室呢,就是想着能省一点。”
施野也不客气,对被自己一双大脚快要撑变形的拖鞋惨状视而不见。
晏溪按了下额角,行吧,他要收回在年会上表演“感恩的心”的计划。
客厅投影幕布上,影片字幕还在缓缓滚动。
施野站在玄关微微一偏头,眼神随意扫过去,问道:“在看电影?”
晏溪脸色猛地一变,手忙脚乱地冲过去关掉机器。
施野后退两步,笑着抬手挡住眼睛,“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收拾,都是男人,不用不好意思。”
晏溪知道对方误会了,以为自己在看某些限/制/级片子,可惜却没办法辩驳。
毕竟,如果被年轻的实习生发现他看的是同性恋题材电影,说不定会被吓得连夜打包撤离。
施野在房间里随意转了一圈,看到床铺整齐的西边卧室,没多问,拖着自己的行李扔进了靠近门口的次卧。
等到施野把行李全部放好,回到客厅时,晏溪将倒好的水递了过来。
“你算是正式报到了吗?”
施野握着杯子靠在墙上,单手插兜,答道:“对啊。”
晏溪看着他:“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施野低头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地说:“公司没有把我的资料传过来吗?”
“兼职实习生的资料一般只保存在人事部,不会送到门店。”
“哦,这样啊。”施野放下杯子,回到卧室拿出来一个透明文件袋,递给晏溪,“不好意思,做个迟来的自我介绍,我叫……”
“叶小宝?”
晏溪盯着个人简历上明晃晃的三个字,差点失去表情控制。
晏溪是个体面人,一般不会轻易嘲笑别人,可是看到这个名字时候,五官还是扭曲了一瞬。
“你可以叫我宝宝。”施野笑眯眯地说,“我的同学和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打死晏溪也叫不出那两个字,他的职业素养不允许。
用力揉了揉眉心,后面的内容随手草草一翻,晏溪轻咳一声:“这样,我以后叫你小叶吧。”
“OK,”施野耸耸肩,“店长你开心就好。”
“不用叫店长,”晏溪看到简历上的出生日期,“我比你大几岁,叫晏哥就行。”
“行。”施野垂眸望着他,眼神晶亮,从薄唇中缓缓吐出两个字:“晏、哥。”
夜已经深了,四下里安静无声,只偶尔响起一两声楼下野猫穿过草丛的簌簌声。
被年轻的实习生盯着,晏溪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抓起沙发上的毛毯,朝卧室走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平平常常的星期一早上,晏溪从陌生的床上睁开眼睛。
秋天特有的温和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室内,隔着门板,听到客厅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晏溪站在床边仔细整理好睡衣,然后才去拉开卧室门。
施野刚从外面回来,头上的汗珠还没有干,黑色上衣敞开着,里面的白色打底衫贴在肌肤上,黑色运动裤掩不住矫健的腿部线条。
肩宽腿长,肌肉流畅,属于年轻人的雄性荷尔蒙在空气里肆意弥漫。
晏溪敛眉错开视线,打了个招呼:“早。”
他刚睡起来,说话时带了些沙哑的鼻音。
施野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在头上抹了两下,收起孔雀开屏的大尾巴,这才装模作样地向晏溪回了声:“早啊。”
整整一上午,店里总共进来五个人。
其中三个是来借充电宝的,一个问路的,还有一个是被吧台上的瓷器河马吸引进来的。
施野想过店里生意不好,但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
最后一个进来的顾客是隔壁街奶茶店里的小妹,拿起吧台上的小河马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晏溪说那是非卖品,不能出售,小妹只能遗憾地走了。
“为什么不能出售?”施野忍不住问。
“那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晏溪在电脑上核对库存清单,头也没抬,“卖给别人不是欺骗消费者吗?”
“可是我觉得你做的小玩意儿,比货架上那堆东西好看多了,”施野耸耸肩,认真道,“我没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