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若游丝地轻声道:“你丫的以后求婚时,要是不放够108炮烟花……你都算对不起我!”
话音刚落,我终于坚持不住了,沉重的眼皮合上,黑暗便笼罩了我的世界,张楚岚的呼喊也在耳际渐渐模糊。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上午了。听隔壁床的大妈说,这几天都是张楚岚跑前跑后,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此时张楚岚正趴在我床边熟睡,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眼下是一片熬夜熬出来的青黑,看起来比我这个病号还憔悴。明明累到睡着,却仍是不放开我没输液的那只手,他的心很慌张啊,这么怕我狗带吗?
我心疼地看着他,很想伸出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奈何一只手被他握得太紧了,另一只又正在输液,只能将这念想作罢。张楚岚劳累至此,想来这几天怕是很少能睡个安稳觉,我也不忍去打扰他难得的睡眠,因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张楚岚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那么倒霉,会卷进那滩浑水呢。我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为他叹息了。
忽然,张楚岚的手机铃声响了。张楚岚被嘈杂的铃声吵醒,晃了晃脑袋,想清醒一点,脑后的四叶草也跟着动了动。
张楚岚费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的却是含笑望着他的我。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韧丝束缚住,无法动弹,只有握着我的手加大的几分力气,泄露了他此时的激动与不安。
“弄疼我了,宝贝。”我无奈地控诉道:“接电话呀。”
“先不管它。”张楚岚眼神都没分给手机一瞬,丝毫不理会吵闹不休的来电,而是冲出去叫医生和护士去了。
我斜睨了一眼张楚岚不停振动的手机,屏幕上闪动的是来电是……宋叔?
是长辈的电话呀?要不我先替他接了?我伸出手,正想替他接听,屏幕却蓦地一黑,应是对面挂机了。
我没有放在心上,按常理来讲,如果这位宋叔有很重要的事,肯定会再打来的。
此时,张楚岚也带着医生和护士回来了,趁医生和护士为我检查的空档,我把手机递给张楚岚:“宋叔刚刚来电话了,我还没来得及接就挂断了,你给他回过去吧。”
张楚岚点点头,接过电话拨回去:“喂,宋叔?不好意思啊,刚刚有事耽搁了。嗯嗯……您说……”
“什么?我爷爷坟被人刨了?我爹有消息了?好,我尽快回去。”张楚岚疲倦的脸涌上一丝不可置信。听到他的话,我也睁大了眼睛。
张楚岚爷爷的坟被人刨了?谁这么缺德啊?我真的觉得很荒唐,祖坟被刨这种离谱事竟然会发生在我们身边。
张楚岚挂断电话后,一脸歉意地看着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医生和护士的检查也差不多结束了,只说我是最近精神消耗太大,回家多注意休息就是了。和医生护士道过谢后,我便起身和张楚岚一起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打了个的准备回家了。
出租车上,张楚岚一直沉默不语,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我知道他大概是很想快些回老家看看,但囿于我刚康复,不放心留我一个人在这边。我本就没什么大碍,也还挺担心他家这些突发情况的,便握住他的手,开口道:“你担心家里,就抽空回去看看吧。”
张楚岚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可是你刚醒,我实在……”
我摇摇头,笑着宽慰他:“宝贝,不用担心我的,医生都说了我没什么问题的。倒是你,累了好几天,才需要好好休整一下,要不明天再回?”
张楚岚观察了我半晌,确认我是真的没什么问题,才妥协道:“我还是今天就回去吧,早些处理了,就能早点回来照顾你。”
他又有些不放心地嘱咐我,在家要好好休息,不要熬夜看小说,点外卖要选他之前考察过的卫生比较干净的那几家,如果一个人在家害怕就叫宋其媛来陪我,有什么问题要及时打电话给他等等。
我被张楚岚一啪啦注意事项砸的晕晕乎乎,痛苦地缩进他怀里:“岚妈咪,您歇歇,我是成年人了,不是弱智嘞。”
“是吗?”张楚岚揉搓着我柔顺的头发,嘴角噙起了一丝微笑:“我怎么觉得您生活不能自理?”
“那是因为宝贝把我照顾地太好了呀。”我蹭了蹭他的胸膛,贪婪地嗅嗅他的气味。
张楚岚将我送回家,简单收拾了下家里,陪了我一会儿,就背着行囊准备出门赶车回老家了。
我现在无法动用能力,看不出张楚岚的剧情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开始,便也没有急着将一线天绑定给张楚岚。
等他回来了,我再把一线天烙印在他身上吧。我是这么想的。
他背着书包,背对着我,脑后的四叶草像要翘到天上去。今天的天气有些暗沉,楼道里采光并不算好,他开门离去时,瘦削的背影仿佛要被灰暗淹没。或者说,他在一步一步走入灰暗中。
我只道这是一个寻常的下午,却因迷雾遮掩,无法觉悟,这就是他命运齿轮转动的滥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