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雷落衡叹了口气，他也不怵，他再次望向古轩时，眼里多了一分坚定，语气里满是平静：“老师，我不想影响训练，我需要喝水。我太口渴了，很难集中注意力。”

面对雷落衡的据理力争，古轩难得没有发火。他希望徒弟能够乖巧听话，但不能一味服从。

没有个性，或是被磨平了菱角的性格，都很难在体能训练上取得突破，获得进步。这是古轩执教多年的经验之谈。

尽管现在的雷落衡体力差得没眼看，但冲在他这份不妥协的坚持上，古轩觉得他还是有救的，还能留着他多观察一下。

“嗯，休息会，你去喝水吧。”古轩大手一挥，准了雷落衡的请求。

闻言，雷落衡眨了眨眼睛，愣在了原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起来说一不二的古轩，怎么突然就那么好说话了？

飘絮生怕古轩反悔，她急忙走上前去，把一壶茶水塞进雷落衡的手里，催促道：“少爷，赶紧喝，不烫了。”

飘絮的声音成功唤回雷落衡出走的神智，他抬头看向飘絮，又低头看向手里的那壶茶水。突然，雷落衡笑了笑，他拧开壶盖，仰头喝了起来。

看见少爷已经在喝水了，飘絮的心情好受了些，当下也就不和古轩计较了。她左臂一伸，把另外一壶茶水递给了古轩，“古老师，这是给你准备的茶水。”

古轩接过茶水，拧开壶盖，和今早一样，一仰头，就豪爽地喝了起来。

喝水时间是那么的短暂而轻松。接下来，雷落衡开始练习扎马步。

“说了膝盖不要超过脚尖，你眼瞎吗，看不见啊。”

“你为啥要塌背，重心偏移了，不就容易抖吗？”

“保持身体直立，腰背要挺直，你又含胸又翘臀，是想摔死自己啊？”

“你上半身松成一团散沙，双脚又想钉在地上，你要做不倒翁啊？”

“臀部要夹紧，膝盖和腰腹的肌肉要发力。用脑子好好想想，你没脑子吗？”

听着这一波又一波既熟悉又陌生的骂声，飘絮已经无力吐槽了。想要指望古轩能说出什么好话来，除非铁树开花吧。哦，不，就算太阳从西边升起，古轩的狗嘴里也吐不出一句好话来。

骂人不带脏话，还骂得这么狠，飘絮不知道古轩是如何做到的。先不说少爷只是个5岁的孩子，单凭少爷那张既好看又惹人爱的脸蛋，谁见了能忍心对他说一句重话。只能说，古轩不是一般人。

面对古轩句句精准的吐槽，雷落衡照单全收，而且没有半句怨言。他一言不发，只是在古轩指出错误后，在下一次尽力去改正。

然而，结果往往差强人意，不是没有改正到位，就是出现新的错误。一句句吐槽累积起来的怒气值快到临界点了，雷落衡总感觉古轩下一次就要爆发了。

然而，任凭古轩的心里掀起了海啸巨浪滔天，任凭他的吐槽一句比一句大声，一句比一句难听，但他始终忍着，不把怒火真正撒出来。第一天上岗，还是给彼此留点脸面吧，日后才好相见。

古轩从来没有如此大的挫败感，也从来没有如此觉得度日如年。他甚至怀疑，雷落衡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谁叫他之前的日子过得那么顺心顺意。估计老天爷看不惯了，要磨练磨练他。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古轩觉得此刻的自由来得如此的不真实，又如此的让他向往。

他看向雷落衡，眼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他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你有时间就多练练。”

“好的，老师。”雷落衡答道。

古轩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少爷，你还好吧。”飘絮站在雷落衡的后面，没再敢上前一步。雷落衡的背影小小的一只，5岁的肩膀看起来那么的稚嫩，又那么的无助。少爷好像画地为牢，把自己圈在里面了。她进不去，他也不想出来。

“飘絮，我没事，我想自己静静。”雷落衡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

“好，我去厨房看看，今晚吃什么。”飘絮小心翼翼地说道，然后静静地退下。

雷落衡抬头看向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连云朵看起来也比往常笨重了些。云朵压在天空的肩膀上，沉甸甸的，天空快承受不住了。

忍了好久的泪水，一滴又一滴从雷落衡的眼角滑落，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他的心里，密密麻麻下起了小雨，淋湿了他那颗湿漉漉的心。

雷落衡，别怕，别怀疑自己，要坚定自信，你一定能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