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疯子,想要赢,却闯进了暗夜森林。
我偏偏跟着他,无数次地用目光拥抱他的背影。」
——《小蝴蝶的暗夜》
谢劲舟没动,睨着她。
“不拉就算了。”
驰路刚要缩回手,谢劲舟一把抓住,声音低沉:“你是我唯一的信徒,我不拉你一把,谁拉你。”
他的手心干燥,温度如常,但碰在驰路的手心里,却像火源烧过,烫得她的心一颤。
驰路用拇指轻轻刮着他的手心,力道之轻,羽毛般扫过,弄得他有些痒,却又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指,让她不要动。
她看到他的眉尾有一道伤痕,新鲜的,长长的一道:“跟人打架了?”
驰路知道上午罗子昂来台球厅找谢劲舟,说是有人被欺负,让谢劲舟赶紧过去看看,估计是帮小弟解围弄伤的。
“嗯。”谢劲舟松开了她的手。
“谢劲舟。”驰路摸着被他握过的地方,温温热热的。
“说。”谢劲舟垂眸看她。
“下次能不能少打架?”驰路望着他深邃的眼睛。
“为什么要管我?”
“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
谢劲舟漠然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你这是在关心我?”
“作为谢家的一份子,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谢劲舟没有作答,眼眸深深地望着她,揉了把她的脑袋。
*
比赛前,驰路走上前帮谢劲舟系头盔扣子,边给他系边说:“谢劲舟,我赌你,不会输。”
“我们舟爷,怎么可能输!”罗子昂在一旁说。
浩哥也走过来,拍了拍谢劲舟的肩膀:“小谢,待会儿注意些,那小子开车开得野。”
谢劲舟整了整头盔:“我会的,浩哥。”
夜越发黑沉,天边星子零落,忽然刮起风来。
私人赛车场外,只有几个助威的观众,比赛的只有两人,一个谢劲舟,一个号称赛车界骨灰级玩家的陈健。
谢劲舟没喊他的那帮小弟过来,助威观众只有驰路、罗子昂。
陈健那边至少有六七个人,他刚跨上摩托车,他的那帮哥们纷纷喊“健哥加油,健哥必胜”,口号一致,声音洪亮,气势恢宏。
罗子昂听了燃起斗志,跟驰路说:“驰妹,咱们也喊吧,口号是……”
他正想着喊什么口号,驰路说:“舟爷旗开得胜!”
“就这个。”罗子昂扯着嗓子喊,“舟爷旗开得胜!”
驰路却一动不动,只静静地望着跨上摩托车的谢劲舟。
罗子昂推了推她的胳膊:“驰妹,喊啊。”
“你先喊。”
罗子昂见驰路往车行里跑,有些不明白地挠了挠后脑勺。
直到驰路回来,他才明白她去干吗了。
驰路拿着一个扩音器喇叭喊:“舟爷旗开得胜!”
这是三局两胜的比赛,第一局,两人火力全开,一辆蓝白色摩托车,一辆全红色摩托车,在夜色中厮杀,仿佛两只疾驰的猎豹。
谢劲舟的身体比平时开摩托车时压得更低,速度更快,每个拐弯只稍稍减少马力,时而谢劲舟在前,时而陈健在前,追得特别狠,咬得特别近。
眼见要到最后一圈,谢劲舟落在陈健后面一点,驰路扯着声音大喊:“舟爷旗开得胜!”
她的声音掩盖过给陈健助威的那些声音。
她一声声喊着,仿佛只要这样喊下去,谢劲舟就一定会赢。
快到终点,谢劲舟加速,做最后的冲刺,却没想到陈健一个甩尾,擦着他的摩托车往前冲,将他死死地压在身后。
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来堵住别人的路,也就是这一下,陈健占了上风,冲向了终点。
谢劲舟听不见喇叭里的声音了,只听得到响起了一溜整齐的“健哥牛X”的男声。
他冲到终点后,看到陈健用小拇指朝他比了个向下的动作,眼睛眯着,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得意。
谢劲舟面色冷冽,朝他比出开手枪的姿势,狠戾之色暴露无遗。
陈健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他知道谢劲舟的名声,大家都传他车技牛逼,今日一看,不错是不错,但少了些野蛮路子,跟他比,还差得远。
杜浩走过来安慰谢劲舟:“小谢,刚才本来你要赢了,是那孙子犯规,给你使绊。”
“浩哥,输了就是输了。”这不是什么正规的赛车场,也没有什么规定,谁能冲到终点就算赢。
“舟哥,那小子犯规啊!”罗子昂跑上前,打抱不平道。
他声音大,被旁边陈健那边的人听到:“什么犯规?我们健哥凭本事赢的!”
“凭屁的本事!”罗子昂嘀嘀咕咕,面露不满。
对方那人看罗子昂那样格外不爽,上前走到他面前:“你在说什么?”
“我……”罗子昂手握成拳,很想揍这人一拳,灭灭他的威风。
但他的手被谢劲舟抓住,谢劲舟眼神冷冷地看着对方的人:“他在跟我说话。”
对方本来想惹点事,见谢劲舟息事宁人的模样,只好悻悻而归。
驰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跟谢劲舟说:“舟哥,不还有两局,我相信,你可以赢!”
她的眼神格外坚定,仿佛他已是赢家。
谢劲舟看向她时的眼神柔和了些,被月光罩着,仿佛有万千星辰,明亮又闪耀。
*
第二局,两辆车齐齐地停在起跑线前,蓄势待发,谢劲舟眼里惯有的冷漠变成冷戾,像要捕食的猎人,发动摩托车时,轰鸣声响起,划破寂静夜空,也擦过驰路的耳膜。
她拿着喇叭的手心里冒出些许冷汗,明明不是一场属于她的比赛,但最后的结局好像跟她息息相关。
从一开始,谢劲舟便加大了马力,疾驰在风里。
陈健也不甘示弱,紧紧追着,几处拐弯都想玩点花样,超过谢劲舟,但谢劲舟把他死死地锁在身后,让他无法超前。